晨曦的第一縷微亮驅走了夜的彌留，蕓莞終于看清銅鏡中的影像，蓬松凌亂的長發(fā)，空洞無神的眼眸，蒼白黯淡的面龐，毫無生氣的表情著實把自己嚇了一跳，究竟有幾日不曾梳妝打扮，怎能憔悴成這樣？

        蕓莞疑惑著自己這段時間為何如此疲憊？打開衣櫥挑出一件顯臉色的嫣紅云緞裙，配上瑩白云紋罩衫，畫上胭脂粉，描上遠黛眉，綰上垂云髻，插上晶玉流蘇釵，掛上淺弧度的笑容，整個人映襯地好似春風拂過桃面。

        “小姐，起來了嗎？”雪晴惺忪著睡眼推門而進，看得蕓莞很想發(fā)笑，這丫頭竟比自己還憔悴。

        “嗯，早醒了，我已梳洗完畢，你快去催催少爺，然后問問曹叔車備好了嗎？記得提醒他多包點香火錢?！泵磕甑亩岁柟?jié)，靈空寺第一炷香都是留給端木府的。

        老夫人在世時就習慣了這個舊俗，到老爺這輩兒也就堅持下來，即使現(xiàn)在老爺不在，這炷香還是要上的。

        該祭奠的人總歸是要祭奠，該守的規(guī)矩也總歸是要守，若真沒了習慣與舊俗，也就無非逝者與世人之羈絆牽掛了。

        蕓莞在等待的空閑又仔仔細細地端詳一番鏡中的人兒，總覺得少點什么，當眼角的余光瞄到了梳妝臺上那個精致的金絲楠木妝盒時，她才想起來自己平日最喜愛收藏的首飾。

        于是蕓莞選了一副淡雅的白青玉耳墜戴上，看著那上面精巧的蝴蝶雕紋隨著自己轉頭的力道似翩翩起舞般靈動秀美時，蕓莞才滿意地點點頭，喃喃地念著：“嘖，這才應該是那個讓人熟悉的端木蕓莞嘛～”

        她想，如果父親現(xiàn)在若看到自己這般柔美，這般嬌艷，這般光彩照人，他一定會對自己露出些許微笑，只因為這眼前人兒像極了那位令他心心念念的女子，那位本應陪伴他左右卻早早離去的女子，那位有著相似眼眸相似神情相似妝容的女子。

        相也，無非像與不像，像則惜之，亦可惺惺相惜兮；情也，無非清與不清，清則意之，亦可綿綿情意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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